成濑

免费人/封面来自@岡村芳樹 老师

[KHR/骸髑]长相守

自娱自乐超短篇
旧文重修 首发家庭教师吧电子刊《Cosa Nostra·创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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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伴着门上铃铛的鸣音,那位女性又一次踏进这家不起眼的杂货店。
室外的温度到达了零下,因着温度差,玻璃窗上起了薄薄的水汽。她戴着深蓝色的羊毛围巾,冻得几乎快结上一层霜的脸蛋只露出一半来,不算厚实的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欢迎光临。”看店的年轻人招呼着她。
库洛姆并不客套地搭话,显然年轻人也没奢望这位安静的常客能对他说些什么。
她在货架前犹豫了好一阵,不时拿起货物背过来看后面的标签,不时摸摸口袋,又把手中的东西放回架子上。终于她挑选好了需要的物品——多半是容易保存的食物,放到收银台上等待结账。
“9欧。”

付钱,装袋,找零。

“谢谢光临。”
年轻人将装着商品的纸袋递给她,她说:“谢谢。”声音低得几乎快被埋没在空气里。
转身走向门口,铃铛又是一阵响。

这是个很小的镇子,简朴矮小的房子里住着平凡善良的居民,大家都过着简单而从某方面来说令人艳羡的生活。库洛姆来到这个镇里快满一年了,也渐渐同一些居民熟悉起来。他们那么热情,为这位新来的住民送来自己烘焙的甜点,时而是自制果酱,他们都知道在第二街尽头的灰色屋子里住着一位紫发的、有着柔和的东方面孔的姑娘。

却不知道她为何而来。

风匍匐过街道,随手扬起沙尘与小石子,还有米色的衣角。她双手抱着沉甸甸的纸袋,自然腾不出手去将衣服再拢紧些,只好缩缩脖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围巾中,并加快了脚步。
小镇很小,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便能看到在五颜六色的房屋中格格不入的灰色屋子——还要除去路上同人问好的时间。
屋子里冷冷清清,也没有开暖气,不比室外暖和多少,所以她仅脱下围巾,挂在衣架上。
虽然有冰箱,但她不买生鲜一类,冰箱里只放了几盒牛奶,食物在厨房的一个柜子中。

这拥挤的空间中却摆了张单人沙发,蓝紫条纹的布料,不软不硬的触感,陈旧并普通。
库洛姆有时窝在这上面,倒上一杯凉牛奶——有时是咖啡,放在触手可及的小桌子上,弯曲着膝盖将头轻轻靠在上面,坐上一整天。
看那轮橘色的圆盘从清晨的柔和转为热烈,那光芒对她来说实在过于耀眼,而当临近傍晚,它又被染上朱红的颜色,逐渐消失在云彩中了。再后来出现的就是月亮,皎洁得没有丝毫瑕疵,温柔得犹如一块美玉。这些美丽的场景回忆起来对她来说就像文章一样能倒背如流,每一个晴天,天空都随着时间流逝呈现相应的样子。

看着看着,库洛姆会突然想:
不知骸大人是否也看着这一成不变的景色。

2.
在窄小的单人床上醒来,睡眼惺忪,只能看到一缕金丝从没拉严的窗帘间的缝隙中照进来,恰好落在脑袋边。依稀能听到外边有鸟在鸣叫,也不是什么特别悦耳的声音,却让近乎死寂的冬晨有了一点生机。
床头贴了很多记事贴,端正的字写得密密麻麻。
她把一只胳膊伸出被窝外,想去够那杯睡前倒的水,只一秒就放弃了。刺骨的低温同温暖如怀抱的被窝实在截然不同。
这是库洛姆来到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一个与曾经不同,却与更久以前有些相似的冬天。
也是冷清的房子里,只她孤身一人。
那时候她被唤作另一个名字。

「凪。」

脑海中出现那个人低沉并温柔的声音。
此时预先设定的闹钟响起,她因为突然的声音而震了一下,立即变得清醒。睁开眼睛,视线已经清晰了,她深吸一口气,把响个不停的闹钟按掉。然后离开被窝,尽可能快地穿上衣服,走进狭窄的厨房开始料理今天的早餐。
库洛姆时常像这样回想过去的事情,就像一个特别的习惯。

习惯了让自己不去遗忘他。

除去在镇上的书店里做简单的兼职外,库洛姆在散步上花费最多时间。
多出去走走——这也是她许诺沢田纲吉的事情之一。

首领在听到她想暂时离开意大利居住时,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极力反对,只是沉默,偌大的房间中只剩钟摆的声音。
关于她说了哪些话去说服首领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她记得清楚的是,那一天是六道骸失去音讯后三年四个月零六天。
过了许久,坐在办公桌后的首领开口道:“我同意。”
她微微错愕。
“但你必须多出去散步,当然,是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要好好地吃饭,零食要少吃,还有……”他突然像个啰嗦的老妈子一样滔滔不绝起来,完全不见上一秒严肃的样子。
待他强调过夏马尔的医嘱后,见库洛姆脸上有些无奈而耐心的微笑,不由得脱口而出:“啊,抱歉,因为你和他一样都不怎么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谢谢你。”她少见地打断了沢田纲吉的话,多年来的感情在此刻倾泻而出。
他微笑,眉头却没舒展开来,“待到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也可以,因为……”

“xxxxxxxxx”

……
他说了什么来着?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她已走到了小镇上唯一一家餐馆前。她并不知道餐馆的主人是谁,或许是位富人吧,看那高雅的装潢,与简朴的街道格格不入
由于早餐吃得不多,此时她已感到饥饿。纤细的手推开刷了木漆的门,随意找了个桌子旁坐下。
或许是未到中午时分的缘故,店内没几个客人。

点单,用餐,付钱。

就在准备离开时,她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抹熟悉的粉紫色倒映在单眸中。

3.
在过完二十九岁的生日后,碧洋琪开始了她漫长的旅程——以东京为起点的独自环球之旅。
她说这是给三十岁的自己的礼物。
说是环球之旅,实际上她并没有决定要去哪些城市。一个人的旅行没有牵绊,不会走走停停,独自用餐,独自欣赏风景。虽然有时会有扰人的搭讪,但是小小的烦恼不足挂齿。
碧洋琪最为喜欢的不是世界著名的绮丽风景,不是繁华绚烂的国际都市,她偏爱那些偏僻平凡的小镇。这与她黑手党的身份脱不了关系,毕竟他们活得太不平凡。
她来到一处十分符合条件的地方,就像在童话故事中出现的一样。不用特地感受,单是走在街上就感受到从内至外的平静。

她常想,晚年住在这样的地方就好。

某天碧洋琪惊喜地在餐馆里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女孩。明明室内开着足够的暖气,她却仍穿着外套,大衣让她的身影看起来不像实际那样单薄,有些憔悴的脸色说明她身体并不太好。
她忍不住唤了女孩的名字:
“库洛姆。”
女孩转过头,清瘦的脸庞上洋溢着惊喜与几分不知所措,她只是站在那里,右手一直拉扯着衣服的下摆。于是碧洋琪走上前来,把她带着凉意的手用双手握起来,企图将温暖传递过去。
“好久不见。”意料之外的是,两人之间竟是库洛姆先说出这句话。
“是啊,你变得更漂亮了。”碧洋琪打趣道,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那样笑着。
库洛姆闻言,面上露出了羞意,细细的眉毛笑成了八字。

今天阳光正好,两人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话。
“身体,还好吗?”虽然知道对方的回答不会是毫无保留的,但还是忍不住去关心。
“没什么大碍。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有些健忘,也许是睡眠不足的原因。”
“没有大碍就好。”
两人顿时无言。
此时正值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刻,就像库洛姆熟知的那样,迎着太阳走,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来,视野变窄,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她感到自己好像被一片暖黄色淹没了。
“碧洋琪小姐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我喜欢这种小镇。”
“你住在哪里呢?”
“一位老奶奶让我住到她家的空房间里。这里的人真是好客。”
“我也是受了很多照顾。”
“你也是来旅游?”

应该不是吧。

库洛姆沉默了两秒,开口道:“我……”

“小碧洋琪,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把手!”
两人看到店铺前一位老妇人正向这边招手,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大纸袋,而脚边还有一个。

库洛姆认识这位老妇人,她似乎住在一栋被漆成天蓝色的小房子里。

这显然是碧洋琪借住的人家的主人了,于是她无奈地对库洛姆说:“我先走一步,之后再见面吧,说不定哪天还能在街上碰到。”
库洛姆点点头,向她道别。她看着碧洋琪快步向老妇人走去,拾起那个在地上的纸袋,同老妇人一起向前渐行渐远,直到两人的背影快消失在岔路口,她这才拐弯离去。

4.
一如既往的平凡早晨,天气已有转暖的趋势,于是她悠哉地坐在自己钟爱的沙发上享用早餐——全麦面包和速溶咖啡。
她边咀嚼着边沉浸在回忆中。依稀记得从前一平给她的肉包子,那一半的肉包子几乎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也是一个美好的契机,使她第一次交到了朋友,京子、小春、碧洋琪小姐……她一个个细数着,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这么说来,之前……

本该回忆起来的事情,却像被谁恶意取走了,记忆缺失了一块。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慌乱,放下咖啡杯,慢慢走到床边,颤巍巍地翻看那上面的记事贴。

……


12月26日,没什么事。也没有骸大人的消息。


1月1日,今天是新年,雷德先生送了我一本书。注:雷德先生是书店的老板。


1月25日,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眼熟的书,也许骸大人会喜欢。


1月26日,昨天发现的书好像是雷德先生送给我的。注:雷德先生是书店的老板。

……


当她翻到某一张记事贴,就将它从床头上取了下来,一字一字地读着,神情逐渐变得麻木起来。她将纸紧紧攥在手心里,走到门口,脚往鞋里一套,迈出家门。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跑向哪里。她心如乱麻,嘴中一直念着些什么,她沿着街跑,看到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的面孔,有些人出声叫她,她不敢停下来应答,只是找寻着脑海中的那张美丽脸庞。

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再熟悉不过的,那就是碧洋琪。她下意识想要说“好久不见”,却明白这是异样的,本不该说出口的。
“库洛姆?”碧洋琪也注意到了她,打着招呼,“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
她瞧着碧洋琪再自然不过的态度,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攥紧的手心颤抖着松开,被揉成纸团的记事贴自然落了下来。
碧洋琪关心地看着她,“怎么了?”替她捡起落下的东西,递给她。
她捧着稍微被汗水浸湿的纸团,说:“没事,只是健忘的毛病又犯了。”然后她缓缓将纸团打开,一个刚好碧洋琪也能看见上面的字的角度。


2月15日,今天在街上遇见了碧洋琪小姐,她住在第四街那栋天蓝色的房子里。


还是鹅黄色来着?

5.
库洛姆同碧洋琪一起回到意大利,后者立即去到沢田纲吉的办公室,留她一人在房间里。
在那狭窄的房间住了一段时间,如今倒对这里有些陌生了。

反正小镇里的事很快也会忘记的。

她不愿这么去想,但是无可奈何。
桌子上放着几张白纸和钢笔,还有一排用精美相框装裱起来的照片——大多是同京子、小春和一平一起拍的,也有一些家族成员的合照。
唯独没有六道骸的身影,一个都没有。
她仍记得那天,是一个初冬的日子里,没有雪花纷飞,大街小巷都是红绿的装饰,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圣诞节的到来。
她却被六道骸告知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跟她告别后就彻底了无音讯。

“库洛姆,等我回来。”

这是记忆中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想要挽留却被理性阻止,最终连一句“我会一直等你的”都没能说出口,六道骸已经不在她面前了。她望着那个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也没有回头。
“一段时间”这个词实在太过暧昧,太过长久,久到这等待仿佛快变成永远。

如果有一天连六道骸这个人都忘了怎么办。

她正努力将这个想法逐出自己的脑袋,讽刺的是它反而待得很安定。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患有记忆障碍,但未曾想过会如此严重。

……
要是当初好好吃饭就好了。

尾声.
两年后,冬。

咖啡厅内,许多女客都在有意无意地瞄向最角落的那个位子。
那里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俊美的面庞,优雅的举止,椅背上放着他的深灰色毛呢外套,身上穿着得体的定制西装,他面前的咖啡飘着缕缕热气,蓝山独特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着。一切的一切都使这个男人看上去高雅而充满魅力。
这里播放着悠扬的古典,所有客人都在安静地享用着咖啡或甜点。这时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急匆匆推开店门,在优美的氛围中划出一道痕迹,这使他吸引了不少隐晦的不满目光。但他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到了角落处。
他大步走到那桌子旁,似乎在忍着自己的怒气,说:“跟我回意大利,这是命令。”

位子上坐着的男人毫不动摇,甚至又喝了一口咖啡,悠悠地说:“沢田纲吉,你可以找个理由说服我,或者使用暴力战胜我,但请不要用你黑手党的身份企图让我屈服于你的命令。”

“回意大利。”沢田纲吉对他的挖苦置若罔闻,只是坚持,“你得去见库洛姆。”

这时六道骸的表情才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出事了吗?”
“她……”正欲说明,面前的男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掏出几张纸币用手指按在桌面上,然后径直走出咖啡厅,脚步稍快,似乎之前的从容都化作乌有。

飞机上,沢田纲吉对他说明了一些库洛姆的情况。
“长期的营养不良引起了柯萨可夫综合症,导致她患上永久性的记忆障碍。从最近的事情开始遗忘,或者说不能回忆,到更久以前的事……”
他说了很久,就像六道骸印象中的他一样啰嗦。
他少见地感到烦躁,比起听这些,不如快点见到库洛姆。

也许让她等得太久了。




推开房间门,他看到一片纯白,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坐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白色被子,肤色也苍白得快和一片白色融为一体。
她正侧着脸看着床头柜上花盆里栽着的小小蓝花,他下意识觉得那花应该是叫勿忘我之类的。
她注意到有人进屋来,便朝门口看来。

要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就好了,六道骸不禁想。

“请问,你是?”但库洛姆只是一副疑惑的样子,怯生生地问。
他不曾看过她这种神情。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无言了几秒,“我是和沢田纲吉相识的人,是一名心理医生。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状况吗,库洛姆?”
她听了,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很厚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她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说道:“确实,沢田先生和我说过有一位朋友要来。”当六道骸听到“朋友”时,他的嘴角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我该说些什么呢?”她问。
“就说些你记得的往事吧。”
“嗯……”她含含糊糊地答应道,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我记得,我的童年并不开心,甚至可以说十分痛苦。之后我遭遇了一场车祸,也是因此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内脏。”说到这里她抚上缺失的那只眼睛。

“我听见母亲在病房外说她不希望我活下来,当我以为我的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我却听见有一个人在唤我的名字……”

“不是我现在的名字,是我以前的名字,叫作「凪」。那之后的事我记不太清了,但我……”她突然停止了讲述。

“嗯?”

她又深吸一口气,像在鼓励自己,“但我一定是被那个人拯救了。”

——我记得那个人非常温柔,虽然偶尔害怕他只是利用我,但我从未质疑过他。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上有很淡的薄荷香,我想我现在的名字就是他取的。

——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他让我等他,虽然不记得他是要离开哪里,但是我记得我一直在等待。

——我还记得许多关于他的细节,甚至知道他喜欢吃巧克力,却始终回忆不起那个人的名字或长相。

……


说到此处,她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好如早春的花信初绽,青涩剔透,单薄得下一秒就要融化在光里。

“不过我还会一直等下去,等他告诉我,他就是那个人。”

六道骸默不作声,沢田纲吉说过的话会放在耳边。
“只有给予她高度冲击的人或事,才会像刻在脑子里一样,难以忘记。”

“我说的这些事,是不是对治疗没什么帮助?”库洛姆注意到他的沉默,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会,这都很有帮助。”六道骸温和极了,“并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或许知道你等的那个人是谁。”

果然,她一脸惊喜,“那我,是不是能够好起来?你会带我去见那个人吗?”

他面上露出一个包含很多,又似乎只是很温柔的微笑,半屈着身子,使两个人的视线在一个高度对上。

——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fin.

没错这一开始是个用来发文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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